不过是一夜之间,冀州城内捉拿苏沐的悬赏令又徒然增长了十倍之余。千余两黄金一颗人头,这真真真是天价,金贵到了极致。

经过昌邑候府纵火行凶一事,低调回到冀州的苏沐一夕之间也成了冀州城中大小茶馆酒肆茶余饭后炙手可热的闲谈。

苏沐何许人也?前镇守冀州城的大将军苏闫之子,当今陛下最宠信的当红宠臣。最重要的,还是晋隋百姓人人恨之入骨的作恶多端的狂妄奸相。

世井皆传,苏丞相之所以能如此深得君心,一方面是善于谋计,玩弄权术踏着朝中各位大臣的鲜血扶摇直上。

另一方面,苏丞相倾世之容,仗着的便是自己的几分美貌,迷惑君心获得宠信。如若不然,怎的年纪轻轻便执掌大权荣升丞相之位?

如此看来,这传言也并非空虚来风。

如今的苏丞相仗着自己权势滔天,竟又趁着微服到冀州视察民情之际打起了昌邑候府的主意,私闯侯府偷盗走了冀州布防图。

这不,知州府衙悬挂的悬赏令顷刻之间又番了十倍之余。这苏丞相果真是穷凶极恶,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

此时此刻,冀州城东城一隅小小的酒肆之中。一袭白衣的苏沐白纱遮面,正神色自若端着酒杯,听着隔壁的隔壁那说书的大爷侃侃而谈着自己往昔里的辉煌事迹。

街道上的百姓浩浩荡荡把东大街都围了水泄不通,就连墙角行乞的乞丐,也都捧着刚刚乞讨而来的白膜一面啃着一面听得津津有味。

坐在苏沐对面的紫苑阴沉着俏脸,早便有些按捺不住。

此刻看着自家公子经受这般诋毁仍旧无动于衷,本就阴沉的俏脸更是刹那之间蒙上了一层寒霜。不等苏沐发话,紫苑拿起桌上的佩剑站起身便想往外走,“如此恶意诋毁,待本姑娘去给他些厉害瞧瞧。”

苏沐一把按住她的手腕,直接命令道:“坐下。”

“公子!”紫苑急红了眼,执拗看着苏沐,“这老头分明是恶意诋毁您的声誉,您怎的还能这般坐得住?”

紫苑觉得自家公子就是太过仁慈,这般空穴来风的诋毁也能硬生生受住。

苏沐垂眸抿着酒杯里的纯酿,笑得云淡风轻,“那又如何,这位知州大人还等着来拿你家公子我的脑袋。若此时依了你,明日不仅是城门之上挂着你家公子我的人头,这大街小巷侃侃而谈的,还有你家公子我仗势欺压良民的罪责。”

趁一时之气,便自动伸着头颅往绳索上套,这样的买卖无论如何算计都得会不偿失。

况且这些言论也算不上恶意诋毁,所言之处不过仅仅是自己往昔“恶行”之中的凤毛麟角。

当朝宰相欺下媚上,结党营私,秽乱宫闱,以色侍君……哪一项说出来不是罪大恶极?

不过此刻回想起那日自己在濮阳瑞修床上未着片缕醒来之事,苏沐依旧是满腹狐疑信,疑惑之余,还暗觉有些糟心。

自己不就是赴个宴会的功夫,醉了一次酒,为何一醒来便未着片缕躺倒了濮阳瑞修的床上?那一夜自己与濮阳瑞修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未发生什么?

苏沐此刻的心思紫苑自然并不知晓,她只是暗觉自家公子之言不无道理,听过之后也便依言坐了下来,但一双杏眼依旧因着愤懑瞪得浑圆。

“真是便宜了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市井小民,这一定是南宫鳌那老狐狸的诡计。若是将军还在,看他怎敢这般算计于您。”

苏沐回神无奈失笑,“终究是要轻身经历,父亲大人也保护不了苏沐一辈子……”

隔壁的隔壁那说书的老头依旧添油加醋说得津津有味,苏沐不觉索然无味,示意紫苑放下银子便起身离开。

刚走出酒肆的店门,苏沐只觉鼻尖淡香飘逝而过,诧异之下抬眸看去,一位衣着富贵的姑娘迎面便撞了上来。

因是蒙着面纱的缘故,苏沐并未看清那姑娘的面容,只是觉得那姑娘的水眸美若山涧缥缈云雾,似是似曾相识。

苏沐情不自禁呆愣了去,那姑娘脸色微红微微福身,在一旁丫鬟的搀扶下便往里走,“云雪不小心冲撞了公子,望公子见谅。”

南宫云雪?听了那姑娘的自谓,苏沐终于后知后觉明白了自己脑海中出现这一异况的缘由。

情急之下,苏沐趁其不备,不由分说一把抓起那姑娘的手腕便往酒肆旁的小巷中走。

“你是谁?你快放开我家小姐。来人了,来人了,我家小姐被劫走了。”后面那丫鬟急得哇哇乱叫,苏沐眼神一黯,直接便让紫苑点了那丫鬟的穴道。

因着周围均是听书的群众,苏沐这一举动也未曾有人察觉,轻而易举便把那姑娘带到了小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