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楚丰完了,我都不会求你。秦睿,你有病。”

秦睿点了点头,道:“那么我希望这一点还不至于影响你的判断。楚易,你知道要眼睁睁看着花费心血才得以展现的价值慢慢被摧毁需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和冲击吗?楚丰是个很好的企业,从你父亲开始一步一步发展到今天已经初具规模了,我们都明白楚丰未来的发展空间很大。

你作为楚丰未来最核心的管理人员,你不觉得应该以最优化的选择为楚丰开辟最良好的发展路线吗?

但是你现在好像在做正好相反的事情,即便你面前摆着一个机会,你却因为个人感情原因而彻底放弃。如果楚丰真的完了,楚易,责任都在你身上。”

楚易不知道秦睿怎么可以用这样旁观的言语来折磨他,玩弄他感情的是秦睿,设计楚丰落入困境的是秦睿,然而连他唯一能够安抚自己良心上的愧疚和重整自尊所临受的屈辱的道路也一并被秦睿堵死了。他不能挽救楚丰,他也挽救不了自己。所有的一切,错不过在楚易一人。

他很无奈,无奈到连生气都觉得多余,他想他始终对秦睿抱着一种希冀,他不相信他在秦睿心里没留下过一点痕迹,总会有一点吧。可是事实却一遍又一遍的像他证明了他的错误判断。

楚易笑了笑,“你说得对,秦睿。但你是个懦夫,你连你自己的底牌都不敢揭开看!你只敢逼我放弃,逼我认输,逼我承认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赢了。可我能给你的全都给了,我唯一剩下的不是少得可怜的自尊,是践踏在自尊上仅有的证明,证明我他妈个傻逼爱你!

你要我回头求你,可以,毁了它。我楚易立马像狗一样跪着求你!你总是有能力办到的,这一点,我从来不怀疑。”

楚易仰起头,他觉得累,累得快要喘不过气。

秦睿漠然的站在原地,他想去拉楚易,却连手指都好像无法控制。从未有过的情绪波动让他感到焦虑,他始终不知道问题到底是出在什么地方。那些兴奋感转眼间就消弭殆尽,情绪又一度陷入厌恶和烦闷中反复焦灼。

他不应该力图去证明和掩饰一件事情,楚易对他来说确实有所不同。但他的心沉得太深太深了,就算海面上早已波涛汹涌,而暗无天日的深海之下却仍可能静默无比,触动他的东西太少,以至于他已经忘了被触碰的感觉。

他也许常常在海面上兴风作浪,玩弄不小心闯进他的海域的船只,看他们逃离,看他们挣扎,看他们覆灭,最后随着残骸一起同他沉入深渊,可能只有这个时候才不会让他意识到,其实他也不过是个可怜的不敢露出水面的怪物罢了。

他反复咀嚼楚易口中露出隐隐绝望的话语,那些话令他非常不好受,他似乎陷进了一个找不到突破口的迷宫里,他不具备正常的情感机制去应对和梳理,他仅仅能了解的一点,是他一心想要保住的狩猎关系快要破裂了。

但这不应该是这段关系的结局。

新的凶案所引起的群众反映远远超出了当局者的预计,或许是前几次命案仍然悬而未决,又出现另一桩无法定性的谋杀案让公众的精神都达到了临界状态,此刻任何解释都是荒谬而苍白的,唯一可能安抚这种群体躁动的只有将凶手捉拿归案。

而此时的秦家内部却面临比此更为严峻的问题。秦遥半夜被急招回A市的时候甚至连袜子都没来得及穿。他印象中秦家出现这样的家庭会议好像也就只有一次,那一次是秦英烈的儿子也就是秦睿的父亲,秦原出车祸死了的时候。再后来,他就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多秦家的老一辈聚在一起过了。

不过令秦遥想不明白的是,这里没有秦睿。

“秦睿很有能力,这一点我们大家都承认。但是能带秦家走多远很多时候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我们都对莫家那小子说得话存疑,但我还是希望你再慎重考虑清楚。你是最清楚他的。现在大家都在外面等你,还是你一句话,如果你还是希望秦睿坐你这个位置,我想莫凌东你可能要考虑怎么处理。至于秦刚,你最好也给他条后路。”秦勉林摊了摊手,有点无奈,其实莫凌东的话是真是假他想在座的都有自己的想法,如果这层纸一直没捅破,她可以装作不知道,不过秦刚显然被秦睿逼急了,全然没有考虑过后果。

秦英烈吐了两口气,摇了摇头道:“秦刚还是欠了点火候,等不住啊。之前那批军工订单敲定的时候我就叮嘱过他避开锋芒,服软一点也没什么,真想成气候对上秦睿就只有忍。结果就因为一个光电材料设备集团主席的位置就忍不住了,哼,他当抓来个莫凌东能干什么?秦睿在C国那点破事我要真不知道我就不会把他叫回来。

现在就算我想要换人也没得换了。这事一捅破,就算没证据,秦家人也得立马站队了。要不一会儿出去看,我不开口,你信不信百分之八十的秦家人都要站秦睿那边去,即使他没在这里。

原来也许秦刚还能慢慢拉点中间派,毕竟秦睿行事各方面都太凌厉太独断,时间一长难免有些人要站他对立面去。这下好了,时机没成熟,秦刚就把这群中间派给逼着站到秦睿那边去。这局还有什么可看得?”

“那莫家那小子呢?”

“安排送回C国算了。”秦英烈沉默了半刻,又补充道:“送回去之前给秦睿说一声,看他要怎么办吧。”